咖啡馆才是城市的心脏
“我心里一直都在暗暗设想,天堂应该是图书馆的模样。”我同意博尔赫斯说的,但隔壁还必须有家咖啡馆。
在电影里,咖啡馆是一切情节推动的重要场所。我们几乎很难说出完全没有咖啡馆的电影,却能轻易地回忆起无数场在咖啡馆里进行的经典画面。侯孝贤说,坐咖啡厅就像坐火车一样,晃啊晃的,那种平稳的节奏,人就恍神了,很容易就会睡着,就会有很多影像浮现了开来。于是他拍了一部《咖啡时光》,那些固定的长镜头和慢镜头记录着平静的生活点滴,像是散漫的闲笔,却是把家庭朋友沉甸甸的言尽了。而王家卫在《蓝莓之夜》里的咖啡馆,乱糟糟又充满欧美人的日常生活细节,以及现实中爱情的种种细节与导演与众不同的观察方式。像那个谁都不愿意吃的蓝莓派,经历过失恋痛苦的人最后才看明白,这与蓝莓无关,这与爱情有关。
而在《爱在黄昏日落时》里,杰西和赛琳就是在咖啡馆里,谈论九年后的相遇,以及彼此的改变,一个额上多了几道抬头纹,一个有些消瘦但充满成熟女人的风韵。除了这些,还能脱口而出《第36个故事》《海鸥食堂》《天使爱美丽》《低俗小说》……总之,咖啡馆在电影里简直成了浓缩的人间,在小小的方寸之地窥见人生百态。
而在生活里,咖啡馆更想是电影里情节过度时的空镜,安静,美,并且不需要一定得发生点什么。或者是一幅国画的留白,负责在你所处的时间与空间之外,如涟漪一样泛开出去的水纹。你只需要心安理得地无所事事,然后等待被一杯手冲咖啡温柔击中。
我是真正在生活里实践“不是在咖啡馆,就是在去咖啡馆的路上”这句话的。咖啡馆串联起我的白天和黑夜,负责我在工作和发呆之间的切换,甚至,还维系起我和小伙伴们的相聚与陪伴。真的,我可以毫不夸张地说,对我来说咖啡馆才是这座城市的心脏,小小的一家咖啡馆竟然可以把那么多人的生活紧紧联系在一起。
因为我们总难免有这样的时刻,对独处的渴望与置身人群同样强烈,于是咖啡馆承担起这样的矛盾的时刻,他让你可以不发一言,却有人陪伴你孤独。喝到一杯好咖啡,泡到一个喜欢的咖啡馆,或者看到一本好书一部好电影,那种快乐的感觉其实类似。每个人抵御孤独或者虚无的方式不一样,而这些或许无用却美好着的瞬间,就像生活里的乱玉碎琼,即使短暂且表面,即使最终也会归于幻灭,但它们至少能帮助我们在红尘滚滚的生活里沉默下来,连孤独和绝望也拥有了质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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